02 從地獄爬到天堂的25歲 (上) ─ 找不到地獄的出口

【“哈囉夫婦橫衝直撞澳婚記”Podcast 好聽版】

2014年2月我帶著一卡皮箱、一顆睡袋和3000澳幣踏上了澳洲國土,正式展開了我們的 「橫衝直撞澳婚記。」

在澳第一年,忙著找工維生打工賺錢的同時,我也四處蒐集資訊希望能用最快的方式幫助ALEN來到澳洲和我一起打拼。(澳打小白第一年奮鬥紀實 澳洲必取生存筆記 )

身為菲籍的ALEN無法和我一樣以「度假打工簽」赴澳,

僅有「旅遊簽」、「學生簽」和「工作簽」的選項。

然而,「學生簽」需要先提供在澳一年學費還有生活費的存款證明 (約澳幣2-3萬元) 當時的我們並沒有這麼多錢,再來「工作簽」需要人在海外就先申請並拿到在澳當地的工作offer且澳洲雇主願意擔保你申請工作簽的資格,非常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因此,先以「旅遊簽」入境澳洲並在境內申請工作 (總比在海外申請容易一些) 得到雇主擔保工作簽留澳是我們的Plan A,也是當時最快可以團聚的最低成本作法。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們真的好傻好天真啊)

我們便開始著手申請ALEN的旅遊簽。然而,並不像身為台灣人的我們只要將護照 + 六百台幣交給旅行社就可以輕鬆坐等旅遊簽,身為菲籍的ALEN申請時還需要提供以下資料:

  • 存款證明 (證明有足夠資金支持自身在澳停留90天的所有花費)
  • 在澳計劃書 (在澳停留90天的每日行程列表)
  • 邀請函 (需由在澳居民提供,澳洲永久居民或公民為佳)

是的,你沒看錯,這是申請「旅遊簽」所需的文件。 (台灣人請好好珍惜善用我們的護照) 在ALEN準備1和2的同時,我去拜託了坎培拉台灣同鄉會的理事們幫忙協助提供邀請函,也非常感謝他們的大力支持和協助,寫了一封文情並茂且具有公信力的邀請函給我們,我心想「有了這封邀請函就穩妥了,下簽絕對沒問題。」

在花了好幾週準備文件並遞出申請後,我們開始興奮雀躍地討論ALEN抵澳前後的計畫,我在澳努力工作存錢和張羅一切等待ALEN來團圓,ALEN在菲也是努力線上申請工作並安排了幾個抵澳後的面試。

我們一邊馬不停蹄地準備,一邊滿心期待地等待簽證核發,這段時間大概是我在澳第一年最開心的時光。 很可惜的是這個充滿幸福期待的粉紅泡泡很快地在一個月後收到簽證結果通知信後,破滅了。

「D E N I A L!」

Email上大大的「拒簽」字眼印入眼簾,我不知道我盯著電腦螢幕愣了多久,

我只記得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啊流啊,哭不出聲,也說不出話,許久。

崩潰後沉澱,沉澱後又崩潰,無限循環一次又一次之後,我終於將自己重新拼湊好,準備再次與命運奮鬥。

這次的拒簽,對我們來說是很大的打擊,也是未來ALEN赴澳很大的絆腳石。有了一次的拒簽記錄,對於未來任何類型的簽證申請都十分不利,我們需要更加步步為營。

除了工作吃飯睡覺,其餘時間我都在瘋狂查資料四處拼湊尋找任何可以幫助ALEN來澳的資訊和方法。在把澳洲移民局網站看過千百回,也和好多個代辦仲介諮詢過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所有以菲籍ALEN為簽證主申請人的選項通通不可行!」最低成本的「旅遊簽」已拒簽失敗,「工作簽」的主控權不在我們身上 (ALEN在菲一直都在跨海努力申請澳洲當地工作) 實在太可遇不可求,而「學生簽」的成本太高,先不提抵澳後的兩年學費和生活費,當時的我們根本連申請簽證所需的存款證明金額都拿不出來!

唯一的辦法便是,我們必須先結婚,再以台籍的我為簽證主申請人,身為配偶的ALEN為依附我的副申請人,如此一來申請學生簽就不需要存款證明 (再次感恩台灣護照!) 倆人可以在澳邊讀書工作賺取所需的生活費和學費,邊一起尋找更多未來留澳的可能性。

但 要 怎 麼 結 婚?

分別來自台灣和菲律賓的我們,要登記結婚可不是一起到戶政事務所簽字這麼簡單。若要辦理跨國婚姻登記,需要先倆人親自一起到駐菲的馬尼拉台北文化辦事處辦理結婚登記,再回到台灣申報婚姻事實入籍,前後再加上台菲兩國規定的婚姻宣告期、實體結婚儀式和跨國辦理所有相關文件和認證事宜的時間,勢必勞心耗時好幾個月,好不容易完成婚姻登記拿到結婚證書,之後再開始著手澳洲學生簽的申請作業又要好幾個月,屆時新的學生簽還沒下來我的度假打工簽就到期了。

況且,我也不可能在家人不知情不支持不同意的情況下,離澳往返台菲登記結婚,要是可以的話,我當初何苦千里迢迢遠赴澳洲自討苦吃呢?

因此,我們又開始瘋狂四處尋找解套的替代方案,花了好些時日終於找到:兩個來自不同國家的外國人在第三國 (台菲以外的國家) 辦理結婚登記的話,僅需依循該國家的結婚登記手續即可辦理,而第三國核發的結婚證書在其他各國 (台菲以外的國家) 皆有實質效力。若無回到兩人母國完成該結婚證書的認證手續 (上述的台菲跨國婚姻登記手續),則該婚姻在我們雙方母國皆視為無效。

賓果!這正是我們需要的!

一紙不需經過跨國婚姻繁複手續在母國無效但在澳有效且合法的結婚證書。

「只要我們沒有回母國登記,我們在各自的國家就都還是單身。我還是可以等到向爸媽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獲得爸媽的諒解和祝福後,再幸福無憾地跟ALEN一起回國在親友的祝福下走紅毯。」我不停如此地在心中喃喃說服自己,試圖沖淡當時為了辦理簽證早日團聚,不得不改變赴澳初衷記劃先後順序的遺憾。

我們選擇了ALEN爸媽所在的日本,作為我們辦理結婚的第三國。

「至少,我們可以在我爸媽的陪同祝福下完成結婚登記。這次,就先當我們的婚禮彩排吧!正式婚禮的時候,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在你爸媽的祝福和陪同下走紅毯的。」ALEN在螢幕那頭眼神堅定地說著。

於是,ALEN在他爸媽的協助下開始著手赴日的旅遊簽申請 (是的,申請手續及所需文件都和赴澳旅遊簽一樣繁瑣),而我也向雇主請了一個月的假,打包行李,買好機票,飛回台灣,準備赴日結婚所需的相關文件。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水到渠成,

我在台灣已一切就緒準備好出發日本的前幾天,Messenger 傳來了ALEN的訊息。

「日本的旅遊簽,被拒簽了……………」

我到底看了什麼?!

不曉得是否受到先前澳洲拒簽的影響 (據說全世界國家的移民局資訊互通) 抑或是這次的簽證申請文件是否真的出了什麼差錯,自8歲起就每年寒暑假赴日與爸媽團聚,日本旅遊簽已申請過不下二十次且次次成功下簽的ALEN,這次竟然 又 被 拒 簽 了!

人生第一次,身為一直以來出國不需要擔心簽證的台灣人,

我深深地感受到原來「人,生而不平等。」

ALEN已經這麼努力了,就因為身為菲籍,在國際上就得處處受限嚴格被檢視,被動受他人掌握命運,我們無奈且絕望。


「為 什 麼?!! 我們明明已經用盡全力了,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就是沒辦法在一起呢?」

得知再次拒簽的消息後,無數次,我在心裡聲嘶力竭地大吼。這次,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第一次在旁親眼目睹我崩潰的媽媽,終於也忍不住情緒爆發了。

「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你為了他飛來飛去?離家飛到遙遠的澳洲受苦受累,每次你為了他心痛流淚崩潰的時候,他人又在哪裡?!」

「這又不是他的錯!他已經很努力很自責了,他無法踏出菲律賓國門無法到我身邊也是很痛苦啊!」

「那到底為什麼?!! 我一個辛辛苦苦養大,漂亮乖巧優秀的女兒,到底為什麼要為了他過得這麼辛苦,活得這麼痛苦呢?」

媽媽歇斯底里地哭喊。那晚,我們母女倆就這麼對坐著,哭了好久好久。

哭了幾天之後,我買了飛往菲律賓的機票。

「不管我們未來會如何,此刻我只想在他身邊。」

無奈卻無法阻止我的爸媽也只能任由我。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要是在外面太辛苦撐不下去了,就回家吧!」臨行前,爸爸這麼對我說。

帶著對爸媽的愧疚和一顆破碎的心,我在飛機上再度潰堤。

「對不起,我真的好想立刻飛到你身邊,但我好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一踏出機場,ALEN飛奔過來擁我入懷,不停地道歉。

「沒關係,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在彼此身邊。」緊緊相擁的這一刻,這幾個月以來的心力交瘁,瞬間被治癒了。

在菲律賓沉澱的那兩週,

有無數次我想就這樣留在菲律賓,待在他身邊,什麼都不想管了。

但是,一想到在台灣為我擔心流淚的爸媽,我又猶豫了。 不行,我不可以這樣,我必須再努力試一次,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每當下定決心要振作之時,想到這幾個月,每一個擔心焦慮不知下一次再重逢是何時也看不到我倆未來曙光而輾轉難眠哭到睡著的夜晚,我又卻步了。

就這樣,每日每夜的天人交戰反覆折磨著我。

「回去吧,就這樣放棄留在這裡,我知道你不會快樂的。」

「但是,我真的好怕,好怕自己再也承受不起又一次用盡全力努力過後卻失敗的絕望,好怕再次面對不知道我們這次分開之後何時才能再度相擁的恐懼……」

「我相信你可以的,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爸媽,更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們再拼盡全力試一次。如果這次結果還是不盡人意,那我保證你下次回來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

在ALEN的鼓勵之下,我又再次搭上飛往澳洲的班機,決心再為了我愛的他和爸媽,再和命運宣戰一次。

再度回到澳洲的那個夜晚,下一步,該怎麼走?

《VJ寫作花絮》

敲打著鍵盤的我,數不清眼前的螢幕因淚水浸濕眼眶模糊了幾回…再次陷入當時刻骨銘心的回憶和情緒,真的不曉得自己當初是怎麼走過來的…

「嘿,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真的做到了。」ALEN走過來抱抱雙眼通紅的我,溫柔的話語將我喚回現實。

是呀,眼前的他不就是陪伴我支撐我走過這一切的動力來源嗎!我用力地抱緊他,珍惜感恩眼前的幸福。

COMING UP 【從地獄爬到天堂的25歲 (下) ─ 終看見天堂的曙光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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